Post By:2017/1/19 7:59:42
《芹菜炒肉和鲅鱼轱辘儿》
又近年关,商场里不停的播放着振聋发聩的新春乐曲,越发刺激着那些疯狂采购年货的人们。街上,熙熙攘攘的车流,却没有散发丝毫的年味。社会在不断发展,生活水平也不断提高,人们却年年抱怨着过年越来越没有年味。
我静坐在桌前,看着眼前的茶杯袅袅升起的氤氲,犹如偏安一隅入定的老僧。思绪却像灵敏的小狗,早已寻嗅着过年的气息,渐行渐远……
过年,对于年及不惑的我来说,早已不是鞭炮断断续续的脆响,也不是新衣笔直坚挺的褶子,而是一桌子热腾腾的美味佳肴,还有一家人暖洋洋的欢声笑语。其实现在的年夜饭对大多数人来说,就是把平时能够吃到的好东西凑到了一个桌子上,追忆岁月,忆苦思甜,就像是每年的春晚,象征的意义更大一些。
念及至此,心底好像被一只无形的触手轻轻扰动,如同潺潺水流碰上溪底一块久存的石头,翻起了浪花。让我想起了两道菜,芹菜炒肉和水煮鲅鱼轱辘儿,这是两道现在再寻常不过的菜了。
小时候,家境贫寒,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,崭新的四间大瓦房空荡荡的。院墙是用一块块儿形状各异的石头摞起来的,没有水泥粘固,俗称“干插缝儿”墙。院门是用钉好的木框编上棘条做的,以后总会让我想起古诗里说的“柴扉”,上面还挂着一把铮亮的锁。
爸爸远在青岛出民工,那个时候青岛是一个遥远的地方,要坐多半天的汽车才能到。妈妈在家照顾我,下地干活,还要做花边补贴家用,每天晚上我都是看着洋油灯映在墙上那佝偻的身影入睡。
在儿时的记忆里,每一个冬天都是寒冷彻骨的,七岁那年的冬天也没有例外。我得了一场重感冒,发着高烧,蜷缩着身子躺在土炕上瑟瑟发抖。村子里的赤脚医生刚刚来给打过一针,用很粗的玻璃针管,还有很长的针头,用开水消毒的时候会射出一根光亮的细线。其实打针的时候很疼,但不曾吭过一声,因为我觉得在妈妈面前应该表现得很勇敢。
妈妈搂着我摸着我滚烫的额头,叫着我的小名儿,轻声问我:“你想吃点什么?”
我无力的摇摇头,妈妈又轻声问了一遍。
“我说了你也不能做给我吃,”我还是摇着头。
“不要紧,你说吧,这一次我一定给你做,”妈妈的语气异常坚定。
我鼓起勇气,用小到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:“我想吃芹菜炒肉,要瘦肉,还有鲅鱼切成一轱辘一轱辘儿的。”接着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。
妈妈没有说话,过了一会儿,“你在炕上好好躺着,我这就去给你做,”我听的出妈妈的声音有些发颤。
然后,听到妈妈在悉悉索索翻找什么东西,就出门了,我也昏昏的睡去......
当我再醒来的时候,就闻到一股炒菜清香的味道,妈妈端着一盘儿刚炒好的芹菜炒肉轻轻的放在炕上,“捎热乎儿,快点儿吃吧!今日没买着鲅鱼,等以后再给你做。”
我的眼泪再一次下来了,因为放在我眼前的这盘儿菜,还有我要的鲅鱼,只有正月里在来客人的酒席上才能见到的,妈妈背转过身子继续催促我快点儿吃。
“妈,你也吃!”
“你吃吧,我不爱吃!”
我还是执意先夹了一筷子塞在她嘴里,看到那清脆爽口的芹菜和着肉香熏红了她的眼睛。
再后来,这两道菜就出现在年夜饭的桌子上,也一直是我的最爱。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,生活也一天天好起来,有了老婆,有了孩子,他们对鲅鱼还行,却不习惯于芹菜的味道,我对这两道菜也不像当年那么热切了,但是当年的味道仍然记忆犹新。
现在,一家子人围坐在一起时,妈妈还时常讲笑话般提起当年的事,最后还会问我现在还那么爱吃吗?我如实地回答,不太想了。她总会感叹现在生活好了,当年是多么困苦,话语中还带着些许的不甘。
老婆和孩子倒是有了转变,我做的芹菜炒肉和烧鲅鱼一样,也成了他们口中的美味。妈妈当年要给我的,也是我现在要给爸爸妈妈和老婆孩子的,努力给他们幸福美好的生活,不让他们失望。[img]/tp/2017/1124/1448426990.jpg[/img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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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些许闲暇,从自己的相册里选了两张合乎题意的照片贴上来,都是自己平时的手艺。——2017年11月24日后记
也许我一个人不能让世界变得越来越好,但至少不会让世界变得越来越坏,因为我能让自己做个好人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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